【山组】滚滚红尘（完）
1
现在是喂食plus运动时间。
带着后辈的松本指着玻璃墙外的室外活动区和后辈交代着。
樱井难得地跑了回神，前辈顺着他眼神看过去，一个没掌住，笑了：竿子上插的是玉米饼，熊猫不仅仅要吃竹子，适当的粗粮也是非常必要的。
倒不是玉米饼不玉米饼的，虽然稍微想了下会不会好吃，但是樱井仍然盯着那个懒洋洋的背影移不开眼睛。
前辈又想岔了，拍了拍后辈的肩，我理解你，第一次见到熊猫，被萌得说不出话来是很正常的。
不不不，樱井想解释一下自己失神的原因，无奈前辈已经陷人了离愁别恨无法自拔。
前辈真是有点可怜，樱井没大没小地腹诽着，轮廓浓重的帅气前辈唯一的软肋就是对可爱的东西没抵抗力，小狗小猫大熊猫，通通都喜欢，偏偏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就是不招动物们的待见。毕业后成绩优秀的前辈当然是进人了本地动物园里最热门的熊猫馆，但据说前辈每次但据说前辈每次给大熊猫检查都会遭遇其奋死抵抗。最后勉强应付了一年，如今只能黯然调人海洋馆。
这是命。樱井都想替前辈掉滴眼泪。
再说回那懒洋洋的背影，蓝色连体工装服，微驼的背，个子不高，手里拿着根揷着玉米饼的竿子轻轻地晃动着，在拼命抬起上肢试图抓取食物的大熊猫面前简直显得更加懒散。
我说，需要运动的不是大熊猫而是这位饲养员吧。
前辈一步三回头地走了，馆长过来和新进员工介绍些基本情况，正值轮班，上司就带着樱井去和大家来个自我介绍。
一个熊猫馆，俩只熊猫，还是租借的，连馆长到医生再到饲养员都能有小三十人。樱井咂舌，不愧是熊猫，这巨星待遇。
和上上下下十几个人打了招呼，樱井觉得自己快笑僵了，馆长一拍脑袋，对！还没带你去见大野那小子。
然后就拽着樱井雷厉风行地冲进了男更衣室。
还是那个背影，樱井认了出来，但此刻蓝色工装服被解开半挂在腰间，那人还是带着懒洋洋的味道换衣服，抬起胳膊月兑下身上的T恤，将月兑未月兑之际，馆长指着樱井，大野！这就是我们馆新来的医生，樱井翔！樱井，这是大野。
樱井只能进行乏味的你好鞠躬。不得不说馆长太不懂得挑时候了。这人家正换衣服，也不敲门，随随便便进来还随随便便打断人家，多不好。
大野还是懒洋洋的，轻轻地点了个头就完了，还没说些什么，馆长又突然遁走说要出去接个电话。
樱井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大野见惯不惯地轻笑，然后又开始脱了起来，樱井看着这人随着动作而舒展的肩胛骨，咽了咽口水。
套上自带的T恤后，大野转过头，挑眉，你还有事？
啊没有了。
嗯，那我要换裤子了，还要看吗？
不要不要不要了。樱井立刻窜逃，窜逃至门前黏糊糊的一声笑就飘了过来，附在身上，简直洗都洗不掉。
这是他们第一次相见。第二天，樱井发现黑眼圈也是会传染的。
2
为了不再重演上一个医生即樱井的前辈松本与熊猫相性不合的悲剧，馆长指定樱井先跟着饲养员熟悉两只熊猫再穿上白大褂。
至于是哪位饲养员，樱井瞅了眼馆长，馆长摸了摸没几根头发的脑袋，笑眯眯地说，就大野吧，你们年纪差不多，再说两只熊猫从幼崽时就是他带的。
樱井就揣着馆长的这句话忐忑地往圈舍走，早上这会儿，正是熊猫进食的时候，大野应该在喂他们顺便打扫圈舍。还没到圈舍就先被味道熏了个倒仰，樱井捂上鼻子，看着挺可爱，闻起来可够劲儿的。
甫一踏进去，就看到那人正拿着扫帚清理地面，再往下看，腿还被熊猫勾着，那只熊猫一手拿着竹笋没停过嘴，另一只就紧紧勾着大野的腿不撒手。
两三句话解释来意，对方也没啰嗦，指了指脚下，这是圆圆。
樱井说我知道。大野再一指，圈舍角落里那只卧着不动的熊猫，那是面包。
大野看樱井点头，想了想还是解释了句，圆圆比较亲人，面包有点怕生。慢慢来吧。
还有，大野上下打量了下樱井，视线停在那锃锃发亮的皮鞋上，嘴角似笑未笑。
我我这就去换衣服！
第二次见面，樱井又落荒而逃。
跟着熟悉了几天，奇怪的是亲人的圆圆对樱井爱搭不理，倒是据说怕生的面包还挺好相处的。
说是挺好相处，都是低调的说法。实际上自从跟着大野开始当见习饲养员，这位据说对别人冷淡的熊猫就一直黏着樱井。
别的饲养员都啧啧称奇，唯有大野感觉微妙，自己带大的两个崽子，尤其是那只和自己也就一般，怎么就黏上了这个看上去不太接地气儿的新人。
大野不爽，不爽所以懒得和新人说话。
每天早上都会有从中国四川空运来的竹笋，两只熊猫吃的量毕竟不太多，搬运没啥工作量就是清洗起来很费劲儿。清洗完了还要抽样检测，检测完毕后才能投喂，空运来的竹笋最多只能保存两天，熊猫看着皮厚憨实好养活，但那都是假象，实则养起来比什么都娇贵。
大野先让新人看自己是怎么清洗的，示范了三遍，新人还是手忙脚乱，大野叹口气，正要说点什么，瞥见樱井红得快赶上隔壁猴子馆里主角屁股的脸，只淡淡地说了句，再看一遍。
樱井瞅着那简直像被放慢了倍速的一帧一帧的动作，吸了口气，也跟随着做了起来。
3
大野是个怪人。跟了一个星期后，樱井这样在熊猫观察手记的一角里总结。
清洗打扫时快速利落，和熊猫进行互动的时候就仿佛被他们传染了一样，缓慢非常。
对自己也是，没搭理过自己几句，但自己做砸了理应被骂的时候，也从未被骂过。每次这种时刻，樱井翔都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这人没掩住的一道光，但下一次爱答不理的沉默相处，樱井又觉得，大概是自己看错了吧。
今天是樱井第一次守夜，圆圆下午检查时体温略高，为了保险起见，必须安排人守夜，隔一个小时就要量一次体温，于是这活儿就理所应当地由樱井来干。
大野是被拖累的，已经值了一天班的他对此也没抱怨，窝在值班室里的椅子上，稍微眯上那么一会儿。
樱井没事干，窗外夜色浓重，圈舍里偶尔传来几声圆圆的叫声，短促稳定。樱井通过这段时间的学习，知道无碍，因此也没动作。
两人中间隔着张桌子，虽说相处尴尬，但此刻大野窝成一团，规律的呼吸声在不大的值班室里更添静谧。
樱井移不开眼。眉梢眼角鼻梁嘴唇下颚喉结脖颈。
他咽了咽口水。
突然从圈舍里传出巨大的响声，粗重沉闷。
大野立刻清醒，以樱井从未看见过的如猫一样的矫健身影，迅速往圈舍跑去，一边吼着，樱井！快跟上来！
到达圈舍里时大野在面包的兽笼外轻声安慰，但毫不起作用，面包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在重击着兽笼，隔壁兽笼的圆圆也急促地叫着。
怎么了？樱井突然觉得难堪，明明自己是医生，却毫不了解自己的两位潜在病号。
别担心。以前也会这样，大野在笼外安慰着面包，一边又和樱井解释。熊猫本身是独居动物，尤其面包和圆圆都是雄性，但是两只相处得挺和谐的，兽笼就挨着个儿。平时还好，各回各笼，各睡各觉，但如果有一只生了病，另一只就也得闹个不安生。
樱井叹气，这情谊。
但生病了断没有让另一只也冒险被传染的理，每次这种时候，大野叹气，都得耗上好久。圆圆还好，和自己较亲近，面包就比较麻烦了，平时不吵不闹，一闹起来根本劝不好。有次闹得太厉害，最后只能打镇定剂。
正说着，面包一巴掌拍过来，成年雄性熊猫的力量不是盖的，兽笼被撞得巨响，樱井上前把大野往后扯，小心！
让我来试试吧。看到大野点头，樱井慢慢上前，隔着栅栏，面包在里面团团地转着圈，看到樱井靠近，张嘴哈了一声类似威胁，但声势却变弱了。
樱井安下心来，手往兽笼里伸，企图爱抚面包，大野怒吼，手快收回来！
没等樱井反应过来，面包就腾地窜近了，樱井闭眼，这下糟糕了。
手上却没有传来想象中的剧痛，而是毛茸茸的温暖触感，樱井睁开眼，面包如同一只大猫一样，在他的掌下蹭来蹭去，还委屈地叫了几声。
他忍不住往身后望去，大野平日总是没啥表情的脸上此刻阴云密布。
好吧，这下才是糟糕了。
4
面包稳定之后，樱井顺便给圆圆量了下体温，看到显示的数字已经回到了正常区间，樱井长出一口气，一转头，刚刚阴着脸的大野已经走出去了。
回到值班室后大野一言不发，弓背坐那里，樱井写着今晚的工作记录，余光里偷偷地打量着他。
大野桑？大野君？
樱井壮着胆子撩虎须。
大野看着那人藏着笑意的眼睛突然就一阵心烦，关他什么事，爱伸伸，反正被咬的又不是自己。粉碎性骨折的也不是自己，被咬掉胳膊的也不是自己。
他起身，连招呼都不打，扭头往更衣室走。
其实他也无处可去。
凌晨三点钟，动物园距离大野的住处还有十几公里，走是走不回去的。公共交通还要等到早上才开始运营。
这么晚了，也很难打到的士。
大野挫败地捶了捶置物柜。
樱井进来时就看到那人头靠在置物柜上，十足颓唐。
对不起，我刚刚…太莽撞了。非常对不起。
听了对方的道歉，大野更是一阵无名火，拧着头：不用和我道歉。
樱井也不说话了，他想自己大概是真的惹这人生气了，可不知怎么的，就是忍不住想笑。
于是就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大野也渐渐掌不住了，皱着的双眉也因为笑容而舒展开。
混蛋。大野嘀咕，然后又笑了起来。
那次莫名其妙的笑之后，两人的相处总算是上了正轨。从两人对对方的称呼便可见这正轨的速度是有多快。
示例1：
智君，快把面包从我身上扒下来啊！
智君！圆圆他又吃太多了！
…翔君。
嗯？
你好吵。
示例2：
智君圆圆他刚刚要咬我！
翔君是不是又偷吃他的食物了？
忙里偷闲的片刻，两人才可以坐下来喘口气。
智君，你说面包怎么就这么喜欢我？我听别人说，他平时都很冷淡。
因为你头发颜色很鲜艳。熊猫出于补偿心理所以喜欢亮色。大野一本正经地说着冷笑话。
樱井转头，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大野那头短短的金发。
好吧是因为你肩很溜，面包小时候最喜欢滑梯。
樱井再次发动鄙视眼神攻击。
大野闷笑够了，插起便当里最后一块蛋卷，塞进那人嘴里。
拍拍手，扔了句话就走，因为翔君是帅哥啊。
樱井捂着胸口，卧倒在长椅上。
后来的后来，当樱井发现这人称赞隔壁灵长动物馆里的大猩猩很可爱，水族馆里的奇形海鱼漂亮，还有馆长私人养的蜥蜴可爱后，对于这人的审美产生了巨大的怀疑，这句曾击中他的“翔君是帅哥”，怎么想都很可疑。
5
樱井为其一个月的见习饲养员生涯终于还是结束了。
最后那天下班时，更衣室里大野匆匆换上便服，樱井从另一列柜子边角只露出头来。
大野桑？
大野警惕，最近这人一旦叫自己敬称，通常都有要求附上。
大野桑，既然是最后一天了，咱们，去喝个酒？樱井觉得自己这邀约提得再正直不过。
被叫敬称的那位心内喟叹，啧，看吧。
最后一天什么？
最后一天和智君在一起嘛。樱井故意说得暧昧。
大野瞥了眼对方，樱井双手扒着柜子边角，只露出一双大眼，装得是十足可怜。
切，不吃这套。不去。大野想，嘴里的话却不随心愿，竟脱口而出一句更不着四六的。
所以是分手？
樱井脚下一个踉跄，所幸扒稳了柜子没当场跌倒。
别管心内怎么大叫，樱井觉得自己表面功夫还是做的不错的，他慢慢地站直了身体，往前走，离那位还有几十厘米的时候停下了。
那所以是交往过？
大野往下瞅了瞅，再抬头，樱井此刻脸上分明是认真神情，微翘的嘴唇不自觉地抿着，两只眼睛一瞬不停地看着自己，只有自己。
糟糕。大野对自己说。
…翔君？
嗯？
樱井声音低沉，大野突然觉得脸开始发烧。
…你裤子没穿。
然后是迷之沉默。也许有一世纪之久。大野吞回去了后面的那句，你还在发着抖。
再然后好心地拍了拍已石化的樱井肩，真挺溜的还。
大野挥手，你是个好人。然后开溜。
石化的樱井被这最后一张好人卡给击溃了。
明明还有内裤啊！说清楚好人是什么意思啊！
后来的后来，樱井还是对这悲惨一幕耿耿于怀，大野扯起嘴角，谁让你刚出新手村就想来打boss。
穿上白大褂了，坐在医务室里了，一天之内和大熊猫圆圆面包要进行俩次亲密接触，但和大野，樱井咬牙，不知道那位是不是在躲着自己，本该大野在场的，结果那人通通都让别的饲养员来顶替。竟然比熊猫还稀罕。
为什么我的初恋要如此艰难。樱井咬着苹果恨恨地想，饲养员甲犹豫了半天，到底还是看不下去了：樱井桑，这个是面包的苹果。
他又不吃。
所以我才请你过来，让你劝他吃啊。饲养员甲看着比圆圆小一圈儿的面包，流下了滚烫的热泪，在心里补上一句，不是让你替他吃啊。
樱井咳了咳，拿出一份报告，这是前几天的综合体检，面包的身体各项指数都不错，反而是圆圆，该进行一点节食，加大运动了，体脂率太高可不好。
饲养员甲敢怒不敢言，眼瞅着樱井又拿走了一个玉米饼子，好吧，那是圆圆的份儿。
怎么还有和熊猫抢食吃的人类呢，饲养员甲觉得这是个旷世难题。
6
下月初爸爸生日回家吗？爸妈都很想你，没事的话回家看看。
大野盯着手机，是已出嫁的姐姐发来的邮件。点进编辑回复页面，打了几个字，又慢慢地给删掉。
距离上次回家已经是半年多前了。偷藏的同性色情杂志被整理房间的妈妈发现，虽然家人体贴地没有说什么，但自尊心和羞耻感作祟，大野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啪地合上手机，他拿出腰包，关上柜门准备回租屋。
门口处有个穿白衣的身影，站立处上方的灯因为年久已经开始闪烁不停。
光影明暗变幻中他看清了白衣男的脸。
其实能是谁呢。
医生们的医务室里有自己的更衣室。会舍近求远到这里来更衣的医务人员，也只有那个人。
不过，距离上次见到他，也得有大半个月了。
大野智握紧了拳，手中的手机天线戳在掌心，膈得让人心烦气躁。
有事吗樱井先生？
嗯，有事。樱井的表情也是如头顶的灯晦暗不明。
心中盘旋的烦躁有增无减，大野智并不想搭腔。
四下静谧，已是闭馆的时间了，熊猫们早回到圈舍，还没关进各自兽笼，嬉戏的叫声传到这边来就显得格外响亮。
樱井往前走了几步，平日里就让大野觉得可爱的眼睛此刻亮得让人害怕。让大野害怕。
感情还真是挺好的。樱井开口，声音低沉，带着笑意。
大野皱眉，也许是疑惑具化成了个问号悬在头顶，樱井立刻就补了句解释，我说圆圆和面包。
哦。大野仍然摸不着头脑。这对话到底要朝向何方。
咱们——，樱井恶作剧似地拉长着尾音，眉毛微挑，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
大野智仍然没有搭腔。
樱井都要急了，好不容易拉下脸去请教了前辈，可这邪魅的总裁范儿怎么就达不到想要的效果呢？
得了。还是正常点儿吧。前辈那套也许只适合女性受众。
樱井清了清嗓子，回到了正常状态，正直而可爱地，大野桑？
啧这画风转变得有点儿快啊，大野略微不适应地眨了眨眼，樱井看在眼里，抬手就把制造鬼片气氛的灯给关了。
大野桑——，不，智君，咱们最近都没碰上面。樱井没忘记来意，只是正戏之前总得铺垫几句。
嗯，我在躲着你。
躲躲躲躲着我为什么呀智君讨厌我？樱井翔觉得这也许是自从学会说话以来自己这条舌头磕绊得最厉害的一次，可对方语句传达的意义无疑让人震惊和沮丧。他怀揣着赤诚而来，也许还偷学了点小技巧和小心机。但此刻那些也许并不重要了。
他苦笑，果然大野桑是讨厌我啊。
大野的手指和掌心被手机膈得愈来愈疼，十指连心，大野突然想到了不知从哪里看来的一句俗语，所以心口那股疼大概也是自手部蔓延上来的吧。管他呢。疼痛让人意外地想得开。
嗯，我是挺讨厌你的。大野智低头把手机塞进腰包，忽略掉了白衣天使脸上落寞表情。
抱歉，我知道了，樱井顿了下，以后我会注意不要出现在大野桑面前。
不出现最好，因为你一出现啊，大野智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推了下白衣天使的肩。后者没有反应过来，砰地一下靠在了柜子上。
怎怎怎么还暴力了呢，樱井伤心，这不仅仅告白不成，还被这样对——樱井看着对方突然被放大的脸和鼻子和——嘴，两人紧贴的嘴，停止了自怨自艾的内心吐槽。
结束了这一暴力行为，大野舔了舔嘴，继续解释，你看，我就会想这样对你。
白衣天使愣了，傻了，连眼球都不动弹了。
大野叹了口气，害怕了吧，懂了吧，再见，翔君。抬腿欲走，白衣天使不干了，紧拽住暴力袭医者的小腰包，怎么能这样！樱井出离愤怒了。
大野回头，怎么，要让我道歉吗？
樱井点头，手往上攥住大野手腕，轻轻一勾，这下被压在柜子上的换了个人。
他有样学样，重复了遍令人发指的暴力行为，结束时两人都气喘吁吁。
大野愣了，傻了，连眼球都不动弹了，樱井笑了，眼睛里湿漉漉地，热切地，像隔壁馆里正发情的猩猩露露一样，舔了舔嘴，光这样对我就够了吗？还有没有那样？
7
一时的意乱情迷后是长时间的沉默。
肾上腺素褪去后，对于这个吻，哦更正，这N个长长短短深深浅浅的吻，两人都不知道该如何给出定义。
两人沉默着，呼吸交缠着，保持在进一步就是下一个吻退一步就是陌生人的暧昧范围。
谁都怕说出那一句。因为不知道对方会如何回应。因为爱所以胶着，因为爱所以胆怯，因为爱所以不敢直视彼此的眼睛，怕从那里面看出相同的战栗与祈望，和，因为爱变得微小又特殊的自己。
大野忽地一哂，余光里樱井因为他的笑而微微颤抖。像在窗外被风穿过后轻摇出沙沙声音的竹子。干净而颀长的，背部挺直的，肩的坡度也颇为陡峭的，他喜欢的样子。
看，大野开口，已褪去吻的甘味，苦涩渐泛，我就是这样的人。想对你做的，也都是这些事。
樱井轻笑，我想我刚刚证明了你不是一个人。
大野抬头，两人终于对上视线。一瞬不停地盯着彼此，大野觉得自己也许从未了解过这个人，这人浑圆的眼睛里有他平日没发现过、又或许是刻意忽略了的的坚定和固执。
但每一秒，大野觉得，自己的心，因为这个人都变得更沉又更轻。平日里有意无意忽略的，无视的，随手一塞搁置在心里的这人的丝丝缕缕，此刻抽芽扎根，生出羁绊，又抬着这颗心，漂浮在空中，够不到地。让人充实也让人晕眩。
这是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
是樱井结束这第二轮漫长的沉默和对视，他清了清嗓子，握住拳，仿佛要从中获取力量般，又慢慢地松开来。
我喜欢你，大野智。
大野觉得自己的心降落了，根脉深扎，他结束了漂浮。
这个时候才发现熊猫的叫声早已消失，夜深人静熊猫静，只有窗外的竹林还在沙沙作响。
大野智慢慢地，轻轻地，伸出手抚摸刚刚对他说喜欢的人的脸，手一寸一寸地往后移，后颈上新长出的毛发刺挠挠地扎着手心。然后收紧，像捕鱼的人捱过了漫长等待，终于胜利收网。
他用一个吻来宣告。浅印在樱井微翘的唇上，有些话也许不必说了。大野想。
不过还是说一下比较好。
这里是我的。以后。大野不知道樱井听没听懂。
显然他低估了樱井对自己语焉不详说话方式的领会能力。
樱井轻笑，今晚的一切都不在预期，他怀揣着赤诚而来时所预想会遭遇的拒绝并没有出现，或者说出现了苗头但他一如既往地，脚踏实地再往前走一步。
也许会是悬崖，下一步就会掉入深渊，但并没有，他所想望的那个人递了一截橄榄枝，不，是竹笋。就从竹笋开始，他的挣扎和随之而来的无穷热望。
而那个人轻轻地贴了上来，用他懂得的方式，回复了他孤勇的告白。
这实在是，美好得像幻梦，
是你的。樱井抬手触摸那人嘴唇，这里是我的。
真是，一步都不肯输。大野把头搁在那人颈窝，呼呼直笑。
至此，还是罗曼蒂克纯爱电影走向。
直到，圈舍里传出阵阵急促叫声。
是面包的叫声，两人对视，叫声再传来，樱井扶额，我说智君，面包是四岁吧？
大野茫然点头，是啊。
这成熟得够早的啊，樱井无语了，今年馆里是毫无准备，毕竟面包四岁，圆圆三岁，两人离正常的发情期还有两年多的时间。
四月春光好，熊猫急得叫。
面包发情了，圆圆还会远么，虽然还不懂同伴在叫些啥，这不，被吵醒的圆圆也开始叫了起来。
两人在圈舍里面面相觑，尤其是樱井，即使是医生，有些事儿他也没办法。他总不能变出个母熊猫来吧。
但那实在又是以后的事儿了，此刻大野在笼外轻轻安抚圆圆，侧面好看得像幅画。
给面包打了剂镇定后，圆圆也安静下来。
大野和樱井精疲力尽，没心思谈情说爱了，当然，两人本来是否有这技能也另说。
他们望着圈舍外的景色，假山巍巍，竹林沙沙，月光皎皎，夜影憧憧。
人也累累。画外音调皮。
要不是在圈舍，大野想，此刻真想和樱井抽根烟，两人挨着头换火，深吸一口，再吐出层层烟圈，有多逍遥。
但他们还有那么长的以后，此刻不能，那么就下一刻。
他想问问这人下月初有没有时间，但又怕脚步太快，显得急切和慌乱，路不能这样走。
慢慢来，他想。转过头去，那人也正微笑着看向自己。大野也微笑了。
日长月长年岁长长，至少这熊猫馆，是他们的一方天地，上演着只属于他们的，滚滚红尘。
END
最后真的是写得不想写了，可能有种匆匆完结的感觉，这不是你的错觉！是的就是这样的（正直脸
第一次尝试这种风格，感觉还是handle不了
本来设想的是OS，但写着写着感觉SO和OS都有- -，反正没攻受就模糊下得了。
可能会有到china四川的番外，不能保证
走向和设想时不同，想的一些情节都给删掉了。最后一章风格和前面的逗比是不是有差别w但我也有埋冷死人的梗（笑）
就像我说的，慢慢来。日长月长，来日方长，番外之路...也很长（远目